茶被视为华夏饮食和精神的缩影,我们的祖先采茶、用茶的历史由来已久。传说神农尝百草一天中七十二毒,之所以能继续这项伟大事业,并不是因为他是百毒不侵的神仙,而是因为能“得荼而解之”。这个“荼”写法上和“茶”很像,是因为唐朝之前的茶就是一种荼,因为它是苦的,同时也有药性。
早在西汉佛教传入中国时,茶和佛文化就产生交集了。历史上第一个人工种植茶叶的吴真理就是一位佛门弟子,他种茶念经,也被称为“甘露禅师”。到了唐代,茶圣陆羽的横空出世才将茶文化带入了空前发展的时代。品茶是以苦味开头的,陆羽的人生也是如此。他生下来就因为长的太丑而被遗弃了,因为盛唐好人多,所以孩子没有被饿死。到了三岁时,陆羽在外流浪被一位禅师捡到并收养,因此他在寺院里渡过了童年和青少年。
无父无母的孤儿内心是“苦”的,不过在寺院里陆羽倒是学到了一项技能,那就是种茶、制茶以及为师父们煮茶。他聪明好学,天天听梵音、读佛经,自然也是很懂禅悟的,所以他在禅茶方面很早就有了造诣。在当时那个时期,僧人吃茶是非常普遍的,因为茶叶具有清心醒神的作用,对于坐禅大有裨益。寺院多半都有自己的茶田,僧人自己种茶喝已经寻常不过,而且关于品茶甚至被列为佛门禅修的功课。
陆羽学了一手好手艺,但却从来没有出家当和尚的想法。十几岁能自立后,他就告别了寺院开始混社会。他当过演员,甚至还有人资助他专门学这个行当,只不过这并不是他的志趣,况且“伶者”的生活也同样五味杂陈。
少年时期的寺院生活还给了陆羽另一个特长,那就是识字。作为一个文化人,陆羽机缘巧合中结识了竟陵的司马崔国辅。崔司马是被从礼部郎中的位置上被贬下来的,这俩人内心有共鸣之处,谈诗、论茶这些高级娱乐被他俩玩到一起了。
说到诗,陆羽在唐诗里是给后人留有印记的。没错!一个煮茶的确实留下过诗,这首《六羡歌》写的也很有情怀:
“不羡黄金罍,不羡白玉杯;
不羡朝入省,不羡暮登台;
千羡万羡西江水,曾向竟陵城下来。”
竟陵城下西江水,那正是当年三岁的陆羽与禅师结缘的地方。想必吟至此处,陆公子也是回忆满满、情绪万千吧!
在这过后,陆羽终于找到了人生的方向,开始专门研究茶事,并酝酿写一本关于茶的知识经典——这就是后来的《茶经》。“逢山驻马采茶,遇泉下鞍品水,目不暇接,口不暇访,笔不暇录”成了他的生活新常态。
在野外采茶、访泉的生活,有亲近自然的快乐,当然也有个别时候会触及自己身世的悲苦回忆。说这是一种禅悟也没错,因为这期间他经常“独行野中,深入农家,采茶觅泉,评茶品水,或诵经吟诗,杖击林木,手弄流水,迟疑徘徊,每每至日黑兴尽,方号泣而归”。如果不了解他的人生经历,恐怕这种印象是让人难以理解的,所以有人把他叫“楚狂接舆”。
虽然被人看作疯子一样,但终归还是有朋友理解、赏识陆羽的,比如被称为“草圣”书法家的怀素和尚。四十年后,在另一个挚友的帮助下,陆羽终于完成了他的惊世宏作《茶经》,而且是长居寺院完成的。
今天中国禅茶文化的精神是“正、清、和、雅”,而陆羽在《茶经》里的主张是:“茶都亲历其境、亲揖而比、亲灸啜饮、嚼味嗅香,尽显虔诚姿态”。不难看出,这其中是有佛禅影子的,其禅意也早已通过此著作的影响力渗透到人们寻常品茶中了。